你不是你的 performance

昨天和朋友聊天时，她提到读书时期的一段经历：某个学期开始时，她注册了很多门难度很高的课程，老师们都劝她不要这样做，但是她觉得自己可以胜任。学期初，她确实都跟上了，完全处理得过来，而且成绩很好。但到了学期中后期，她撑不住了，考试全部挂科。

听完之后，我说，其实我觉得，当时挂科挺好的。Performance 不反映一个人的能力，只能反映一个人的状态。挂科是一个信号，说明你当时的状态已经很不好了，它是在提醒你要照顾好自己。

她和在场的朋友们都说，说得好好，好有智慧。我想到，既然朋友们说这个观点很有启发，那说明大家可能不会默认这样想。很多人潜移默化地，把“表现”和“能力”划等号，但这两者其实完全不同。故有此文。

Performance 不是能力的反映

我们的成长环境试图将我们塑造成优绩主义者。成绩好就是好学生，业绩好就是好员工。这些数字原本只是用来量化“表现”，但在实际操作中，它们却被用来量化“能力”，甚至演变成量化“道德”和判断一个人的本身。

如果只是追求这些数字上的高低，或者只是单纯地想要把事情做好，似乎无可厚非，但是优绩主义早已沦为某种统治工具，优绩主义也成为心理健康问题的根源之一。

我们似乎早就忘了，performance 并不是能力的反映。我们的人生经历都在告诉我们：状态不好的时候，performance 就是很难看。睡得不好、情绪糟糕、身体状态、环境压力、人际关系、突发事件，等等等等，都会影响我们的表现。如果你因为种种原因某天没做好事情，这只能说明：你是人类。

而能力，其实是一种长期观察之后的总结和趋势预测。Performance 像是一个个孤立的数据点，受到各种因素的影响；能力更像是诸多数据点拟合之后的那条虚线，是长期趋势。

心理健康状态对能力的影响

有人可能会说：“Performance 不好，就是抗压能力差，本质上还是能力差。” 我反对这种观点。因为：

• “抗压能力强”并不是一种美德。对个体而言，减少压力的根源，比“抗压”更健康。对全体而言，如果大家都必须“抗压”，那说明这个社会一定是出了问题。
• 压力会削弱能力本身。人在抗压的时候，各种能力都会明显下降。

心理健康状态对能力的影响巨大。比如，抑郁症会直接削弱人的思考能力——用 performance 衡量手段来说，抑郁症会降低智商。如果你经历过，你一定知道我在说什么。

有人可能会说：“那些原本能力好但是心理健康状态不好的人，是内心不强大，本质上还是能力差。” 我依然反对。因为：

• 不被事件影响情绪，不是“强大”，而是一种病态的麻木。“内心强大”不是一个好词。
• 能力“差”又怎样？能力是可以被恢复、重建而且提升的。

“你的问题”不是你的问题

你不是生活在真空中的球形物品，你是生活在社会环境中的人。这意味着，你的表现、能力、心理健康状态，都不是你个人的问题。

• 是谁制定了 performance 衡量标准？这个标准合理吗？
• 是谁决定了哪些能力重要？是谁决定了它们重要的程度？
• 你是否真的想参与这场别人制定的游戏？
• 你需要参与到什么程度？

只把 performance 当成状态的反映

所有的数字都是 indicators, 它们原本不代表任何。数字的附加意义都是被人为赋予的。

“表现不好”只是信号，是短期状态的反映，是提醒你：你需要照顾自己。

看见自己，从这一步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