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月一日是元旦

写于2010.12.11

他们说，一月一日是元旦。 他们说，一月一日，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。 二零一零年。她要死去了。我的二零一零年。

写了两个日记本子。一个从元旦写到高考前最后一天，写高三的开心小事，以及那个时期特有的绝望。第二个写大一的种种琐碎。 新的日记本子，写给二零一一年。总喜欢给日记本子取个名字。这次，它叫“做一个幸福的人”。扉页上把最亲爱的死党写给我的话搬了来：“每一天都是崭新的。”

开始想象。下雪了，很大很大。因为这才叫新年。雪地里，一群孩子，绕成一个圈。

这一年，我的这一年。一月份，等待开学。二月份，等待一模。三月份，等待成年。四月份，等待花开。五月份，等待高考。六月份，等待无尽的等待。 三月份时，十八周岁了。被礼物与祝福淹没。写了长长长长的日记，边哭边写。写我的出生，写爸爸妈妈，写我的死党们，写亲爱的亲爱的世界。告诉世界，我十八岁了。 记得一模的糟糕。比正常水平低了五十分。从未为成绩哭过，却在听你说你考砸时咬着嘴唇忍不住地流泪。 想起二模后的一个早晨。上完早读，捧着饭盒爬上五楼，找你分享香椿。很高兴地看着你吃着。然后蹦跳着回去。悲剧地被老班抓到教育我说不能成天蹦跶，之后问我考了多少分，我说XXX，他就没话可说。直到今天，我始终觉得这是我最美好的早晨之一。是因为天气晴朗，或者是香椿好吃，或者是看到老班想批评我却不好意思批评的可爱表情，或者是其它。这一天，我感觉我离它最近。我以为我几个周后就会站在它面前。

远处传来孩子的歌声。他们围绕着篝火。雪花还在从天顶诞生而后降落。我的眼睛在火光扭动了的空间里迷离。

记得考前的浮躁。记得每次每次的绝望。你说，这不是你第一次绝望，但希望是最后一次。 之前我们大笑着说，我们不会被命运什么的给摆布，我们是谁啊。 戏剧地，我们都被命运玩儿了一把。

他们开始唱歌了。他们绕着圈，唱新年好。我远远地看着。

七月份八月份九月份十月份十一月十二月。 后来的后来，我站在另一个门的面前。之后的四年，要在这里安身。告诉自己，过去了就过去了。现在是现在了。 来了南京，开始怀念那些一起度过的温暖的时光。周末一起去洗澡在澡堂里大声喧哗。迎着冬雪擎着相机一路拍摄拍出法国宁静街道的感觉。一起去水房打水看着蒸气袅袅偶尔出现一次喷气大爆发。隔三差五地给对方摘抄诗句，叶芝海子林徽因。一起看小说，安妮宝贝杜拉斯朗读者麦田里的守望者。每晚绕着操场边讲笑话或汇报情况边溜达。酷儿苦咖啡雪糕果冻巧克力小熊饼干。小卖部里各种好玩儿的东西。高三的种种温暖。 你说温暖还会继续。温暖的确还在继续。无线电波连接着两个城市。 但有些东西，已经不复存在了，不是么。

我告诉自己，一切都应该重新开始。 孩子们在唱歌。他们唱，一月一日是元旦，一月一日是元旦。 他们说，一月一日，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。 我在想，为什么不是一月二日一月三日一月四日，非得是一月一日。为什么新年是用来辞旧迎新的。为什么不是今天，为什么不是每一天。 扉页上你说“每一天都是崭新的”。日记本名字“做一个幸福的人”。 从明天起，不，从今天起，做一个幸福的人。

孩子们还在歌唱。他们看到我。他们跑过来拉住我的手。他们邀我围着篝火一同歌唱。 我抬头看了一眼天。天已放晴。 云彩帮着天空把时间翻到新的一页。天空也没有哭。